沒有光纖網絡,怎能做媒體的工作呢?
這就是我的情況。上載一條短片要一整晚,八個小時以上,怎算呢?
昨天離開家門,看到小路的地上被人噴上藍色的線及四方形標記,好像有什麼工程要進行?再向前走,見到有工人崛起路面,露出早前有人留下的綠色管道。這些管道是之前一家網絡工程公司鋪設的,之後突然停工,我還以為這公司倒閉了,所以沒有多想有什麼進展。
跑步後回家,我見到同一班工人。「你們是否鋪設光纖?」「係呀」他們回答。今天,我再問一位工人,他說是幾家電訊公司合作的計劃,是鋪設光纖設備。
一個人煙稀少的新界鄉郊地區,竟然有人會投資光纖網絡,令我可以進行媒體工作,這是否一個神跡?
曾經在南華早報工作時,我是非常不喜歡互聯網的,我的英國籍編輯Andy Gilbert要我與他用公司內部的訊息系統對話,我拒絕,說我想面對面溝通。我喜歡人與人之間直接溝通,南華早報的Features專題組本來氣氛冷漠,大家工作都不說話,走進辦公室令人很不自在,以為眾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。但自從我在2000年進到SCMP後,我會直接走到別人的工作枱與他們講話及說笑,人與人之間多了傾談。有一個將離職的編輯說我是一個sunshine。就是因為這種「喜歡人」的性格,我不太喜歡互聯網。
有一天,Andy很生氣走過來,說「你看看,你拒絕用通訊系統,我現在要親身走到你的桌子跟你談。」如沒記錯,當時我很沒禮貌的回答他。他立即說:「若你再一次與我這樣說話,你便要離開這個門口!」現在回想,這個情景真的可笑。我就是這樣一個拒絕科技的人。
今天,我用的是最新型號的iPhone,每日WhatsApp和WeChat不斷、在Google Drive寫文章、每天在Facebook打滾、運作YouTube和Instagram帳號。工作的人很多從未見面,都是網中的關係。寫作故事,主要是從互聯網做資料蒐集。
一個拒絕科技的人,今天卻依靠科技生活。所以我常常自嘲說「今天的我打倒昨天的我。」人生的歷練多了,就不會太堅持自己的意見一定是對的,反而變得謙卑。其實,回望人生,有太多想法,當時堅持有理,在今天看來,卻原來是愚昧的。我自己有太多這些例子。
我正在編輯一篇文章,關於5G(第五代通訊科技)。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作者,可以把這個科技解釋得那麼清楚,而且非常簡單。文章提到5G可以做到物聯網(Internet of Things),能夠把不同裝置和設備連在一起,之間可以互聯,將會帶來前所未有的生活變革。編輯期間,我這個“科技白癡”不恥發問,「為什麼5G可以做到這些?而4G不可以。」作者一如以往細心的回答我,說「這很難解釋的喎,根本是一種全新的Technology。」其實,就算他解釋了,我可能都未必明白。無論如何, 這篇文章很快推出,而我亦十分期待5G的到臨。
科技是那麼的好啊!若沒有互聯網,我根本不可以運作一個媒體,又怎能幫助社會呢?所以這個世界沒有完全是錯或對的東西,曾經認為錯的事,今天卻變成對了;今天決定做的事,將來亦有可能發現是錯的,世事真的很奇妙。世界真理值得我們繼續發現,尋找。
說回來,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的家會有光纖。之前我苦苦思量沒有光纖怎能做我的媒體工作呢,一個短片都上載不到,就算已經學懂拍片及剪接,又有何用?現在終於有光纖寬頻了,我會以科技推出動人之作,幫助社會。
Sherry Lee
自少非常有膽色,小學時被同學冠以「敢死隊」之稱。長大後當上《南華早報》記者,本色不變,憑着勇氣獲獎無數,現專職為公義發聲,不平則鳴。